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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中哀歌

2021-01-15 10:16:41
佚名

 
磨坊在垛儿村的最东边,靠近垛儿村的灌溉渠。一年四季,村里人都会把收下的粮食挑到灌溉渠里淘洗。一来是离磨坊近便于磨面,二来是灌溉渠的水清澈能把粮食淘洗干净。晴朗的日子里,灌溉渠的坡坝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苇席,颜色不一的席子上缀满了颜色各异的补丁。垛儿村的日子不富裕,苇席几乎没有完整的,一条席子用七八年十来年是正常事,有的席子补得已经看不出苇席原本的样子和颜色了。在这群晒粮食淘洗麦子的女人中,惜月是最惹眼的。
 
惜月穿着大红棉袄,对襟的袄面上是惜月娘手工盘制的菊花纽扣,惜月的脸蛋像秋天的一朵菊花舒展着自然的美丽。惜月娘是村子里手工活最好的一个,村里人都找她做衣服、绣鞋样。惜月今年十八岁了,只读到小学毕业,娘就让惜月下学了,娘说女孩子读书也没多大用,家里又穷,惜花和惜金还小,不能干活,你下来帮娘干活吧,书就别念了,你是老大,老大就得作出牺牲。惜月抹了眼泪,把书收起来,跟着娘下田干活,爹身体不好,家里的活惜月娘顶了大半,等到惜月长到十八岁,发育得身子凹凸有致,惜月娘才舍得叫惜月搬小笆斗麦子,娘是为了照顾惜月的身子,生怕惜月因为挨累长不高、发育不好。
 
惜月蹲在灌溉渠边上,渠里的水清凌凌的,靠岸边的地方结了一层薄薄的冰,九十点钟的太阳一出来冰就融化了。灌溉渠里腐烂的草儿沉到了水下,从水里可以看到水底的黑色泥土,水面上漂浮着很多洗过的麦子壳,惜月用手把水荡开,麦子壳就顺着水朝远处漂去。惜月的脸显在水面上,惜月瞅着水中自个儿,忍不住挤眉弄眼的作出各种怪模样。惜月觉得这个时候是最开心的。
 
“惜月,惜月,你快上来,锻磨的蔡师傅来了,还带了个小伙子,快上来看看,跟嫩瓜似的,老蔡师傅长得像个癞瓜,这儿子怎么这么俊。”
 
堂嫂站在渠边上对惜月喊。惜月答应着赶快把一篮麦子淘洗干净,拎着上了岸。惜月一边走,一边对堂嫂说,锻磨的蔡师傅不是半年来一次吗?堂嫂说,也不一定,反正一年最少也得来三次,咱村磨坊的磨都是他锻的,还没换过别人呢,各家各户有小磨的也不少,在咱村少说也得转个把月。
 
惜月说,那又得派饭了。
 
堂嫂说,派饭是一定的了,你爹身子不好,吃药比吃饭还多,人家还不敢去吃饭呢。惜月说,我爹那是腰不好,也没啥毛病,又不传染,怕啥。
 
你娘说传染,队长就不敢派饭了,死丫头,你傻啊,少个人吃饭就是节省钱和粮食,你娘又不傻。惜月说,这回事啊,我说这几年怎么不给我们家派饭了呢。
 
堂嫂就说,你不要瞎说,走,看看蔡师傅和他儿子去。
 
 
惜月回到家里的时候,娘正在绣鞋样,娘看了一眼惜月问,粮食淘好了?惜月低着头答应着说都晒上大半天了,和堂嫂站在水渠边看了会儿,堂嫂家也淘麦子晒,堂嫂叫我回家来先吃饭,吃完饭去换她。娘便不再说话,低着头绣鞋样。
 
惜月看着娘手里的鞋样说,今天日头可好了,暖和得像春天了。娘咬断了嘴里的红丝线,说都二九了,天气有点儿奇怪,该冷的时候了。娘掰起指头说“三九四九中心腊,河里冻死连毛鸭”。惜月说,去年这个时候,早下大雪了,今年也不知道咋回事,才上了薄冰。娘说,估计这晴天的日子不多了,你今天把麦子多晒一点儿,干了多磨几袋面粉,够吃上一个冬天的才行,要不下大雨大雪的不好磨面。
 
惜月说,多晒了四五篮,够吃到开春的。娘说这就行。惜月说,锻磨的蔡师傅来了,还带了个儿子来。娘说你咋知道的?惜月说刚才在水渠边上淘洗麦子堂嫂说的,堂嫂说蔡师傅的儿子长得和嫩瓜一样,比蔡师傅好看。
 
惜月娘说,你堂嫂就会砢碜人,锻磨的蔡师傅也不难看,就是脸上长了几颗麻子,以前出疹子留下来的,蔡师傅可是好人,心地好着呢,以前没少帮过咱家干活。正说着惜月爹吭吭哈哈的抽着烟袋进了堂屋,惜月娘就说,你不吸烟能死。惜月爹就说,锻磨的蔡师傅可是锻磨的老把式,磨锻得好,锻过的磨好使。外乡手艺人,家在阜阳呢,那地方穷得很,这拾荒要饭加上手艺人都是那个地方的。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,咱垛儿村再不济,也没落到背井离乡的地步,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。丫头,你记着。
 
惜月听着没言语,进了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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